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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降夜(五,六章)

第五章:东大人--1

我在家里闲了约一个小时。说起来路上也没看到哪个原住民脸上戴了符纸的,不知道悠作是怎么回事。

  

“啊对了,风巽是什么?刚刚悠作说要给我书来着。”

 

现在也不好去找,毕竟他反复说过一定要在邻居出门后才行。我回到卧室,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网上应该会有相关的资料。风巽,八卦中的一卦,是太极八卦图中的西南方。这是最简洁的表达,除此之外就是很玄的东西,我没兴趣。

 

大约十点的时候爸妈醒了,而后一个小时,对面的邻居走出了房间,他们看起来稀里糊涂的出了门,最令人费解的是大家几乎都在这个时间出门,像上班的蜜蜂。

 

“依真,你多久醒的?”

 

“比你们早十多分钟。”

 

“都没有看到白雾嘛,真是可惜,想拍照来着。”爸爸哀叹道,毕竟他是个摄影迷。

 

“没事,下午还有雾呢,不着急。”妈妈安慰他。

 

镇上的人都直接去西北方的集体餐厅用餐。这不是什么好事,简介上说千灯镇大约能住一万人,都在这个点奔去食堂的话,画面可想而知,这让我想到学校食堂排长龙的场面(还要考虑那些插队的)。想到这一点,爸妈和隔壁班长一家人让我当开路先锋,如果人太多,他们就准备把自己带来的食物吃掉。

 

我穿好衣服和鞋子,在班长和爸妈的注视下往西北方向出发。

 

今天是阴天,看不见太阳,云层是即丰富又厚的,但天气也不冷,大约二十三四度。微风,很安静。路上不止我一个行人,旁边还有许多,基本以一个速度向食堂前进,里面不乏那种精神疲惫没睡醒的,这种情况下我很乐意把他们比作迟缓的僵尸。

 

还没看见食堂的影子就看见了排队的人,目测过去,这一条街大约有两千来人,而这里离食堂大约还有三条街的距离,可能比我初中三年排过的人都多。

 

我放弃,吃泡面吧。我在附近游荡了一下企图找到捷径,但都是徒劳,挤满了人,而且他们一个两个距离很近,但总得来看排布还是挺规律的,我以为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一定会发生什么踩踏,挤压的事件,就目前来看不会发生。可能避难期间大家都有意识地提高素质以防混乱吧。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迷路了,刚刚转过几个巷角后就失去了方向,只能怪我方向感不好,而街道又太相似了吧。

 

我无奈地挤到旁边的一个凉茶铺,正准备坐下休息时,一转身就碰到了悠作,刚想打招呼就被制止。

 

 “悠作,有什么事吗?”

 

“庙会提前到今晚举行,到时候你记得一个人到塔顶来。要敲门,三长两短。”悠作小声说道。

 

为什么用这么不吉利的说法做暗号……我点头答应了。

但我刚想走就又被悠作拽住,“等东大人和长老过去了你再走。”

 

我转动着眼球以便扩大我的视野。我从来没见过东大人,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电视上。所以我们叫那个人为“神秘的东大人”,而现在我想做的就是在人群中把他找出来,听说东大人相貌不凡,是个美男子。

 

我向人头密集的东边看去,人头很有规律的排开了一条线,中间有人经过,可能因为他们太矮了,我根本没看到人影。

 

两分钟后悠作才放开我的衣服,并嘱咐我快点回去,原来刚才绕了半天居然回到了原地,幸好碰到悠作指点,否则我怕是得等到人群都散去才能找到回家路。

 

回去的路上还是有成群的人移动过来,手脚一点一点的动,感觉很不自然,但整体来看也没问题,或许是睡太晚了吧,眼睛里没有精神。我不由得加快回去的脚步,路上的风声越来越大,道上的行人陆续多了起来,他们与我反方向地向公共食堂缓缓移动。这种感觉很折磨人,离住所只有约一百五十来米时我全力跑回去,坐在面向山脉的门口楼梯上喘气。

 

“依真,怎么了?”班长打开门,不解的看着我,“去勘察一下这么急干嘛,慢慢走回来就好了。”

 

“班长,我们吃泡面吧,太多人,至少六千号。这样等到也该吃晚饭了。”

 

“那我去给爸妈说一声,你们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吧。”

 

我收拾好心情,回到屋内。大概半小时后班长过来邀请我去她家吃午餐。

 

班长家的房子就在旁边,正门是相对的。他们家跟我们的结构差不多,进门也是一个客厅,连着厨房。甚至落地窗的位置也一样,只不过因为光线原因,班长家的房子里看起来比较暗。没来得及观察,就被爸爸叫过去吃饭了。

 

吸引我的不是饭菜,而是神龛。摆在饭桌对面的石台上,距离不远,神像应该是木头雕刻,再用毛笔涂上颜色的。仔细看的话,跟千灯庙里的神态有几分相似。

 

“看什么,快点吃饭。”爸爸催促道。我也意识刚才发呆有点不自然。

 

吃到一半了吧,爸爸也快跟他聊完了,这是问问题的时机。“叔叔,那个神像是哪位神仙啊?”

 

但刚才还在跟我爸谈笑风生的叔叔突然露出严肃又恐怖的神情。这下搞得我很尴尬,又不是什么隐私问题,问个祭拜的神就踩雷了吗?

 

“依真,帮我去厨房拿个碗。”班长出来解围了。而叔叔也继续跟爸爸聊天。也真的是没搞懂,不想说就直说嘛,干嘛露出那种表情,还要自己的女儿出来换解气氛。

 

吃完饭后我就独自回去了,爸妈他们在隔壁坐了一会儿才回来。

 

刚到家,爸爸就转身去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罐子。

 

“你看这是什么?”爸爸说道。

 

我接过了罐子,这不重,应该是空心的,外面漆了一层难看的黑色颜料。罐子上面被一个圆状木塞给塞住。我尝试把它拔出来,但仅仅是徒劳。

 

“这么难看的罐子扔了吧。”我说。

 

“别这么说,这可是当地宝物,是驱邪避灾的,”爸爸说道,“昨天开会的时候专门说过房子的装饰都是上了年头的。”

 

“那你把这东西放到楼下花园吧,一样驱邪避灾,”我说“你就真不觉得这东西丑吗?”

 

爸爸疑惑的看了看这罐子,他似乎也看不下去,的确太丑了,无论是颜色还是造型。

 

“这样吧,我会把这东西挪出去,不过睡个午觉先。还有啊,厨房有些柜子打不开,到时候你去看看”说完,他就把罐子带回卧室了。

 

但我没有那个心情睡觉,比起他们那么放心东大人,依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上午看到的那个景象着实让人没有睡意,趁他们睡觉的这个时间我去行政中心看看,应该能找出依水的线索。

 

我悄悄出门,风已经比刚才的小了,旁边的云也大致散开。现在是两点四十分左右,过去的话三点半之前可以到。到时候他们还没下班。石子路上只有稀少的行人,全是原住民,应该是饭后散步的。

 

前面十字路口有个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加快步伐一看,是方导。

 

“方导,你也出来散步吗?”

 

“是啊,你去哪里?”

 

“我就随便逛逛,去行政楼那里看看,听说建得很漂亮。”

 

“这样啊,那我带路怎么样?”

 

“啊?这,这可以啊。”

 

说罢,方导就示意着我跟他并排走。

 

“依真,你今天早上多久起的床?”方导向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大概十一点吧。”

 

方导沉默了几秒,让人感觉他好像知道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好孩子不能撒谎哦。”

 

“这…….,其实我九点十几的时候就醒了,只是看大家都这么晚醒,我这样说的话会有点怪……”有种被套话的感觉。

 

此后的路上我们就没有说过话,方导把我送到行政楼后往东边走。

 

  行政楼不高,前面是一片小小的广场,有着蓝党的旗帜。之前回去的路上听悠作说过小镇的最高建筑不能超过塔顶,算起来也只有十几米。所以行政楼看起来扁扁宽宽的。门口是一排自动感应的玻璃大门,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守着,很难想象这是第二大党派的避难之所,我径直走了进去。

 

  里面很大,是左右对称的建筑,比较现代化,很难感觉出这是山林里的建筑。我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这栋建筑物,我绕过几根柱子,面前约十五米的地方有个工作人员坐在前台。工作人员注意到我,但看她的表情感觉很吃惊,但很快的,那种表情就消失了。

 

  “先生您好,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前台人员僵硬的说着。

 

  “这样的,东大人不是另外带了一批十四以下的孩子吗?现在他们在哪里?”

 

  她楞了一下。

 

  “您需要向我们的顾问求助,这件事情我无法向您透露,请见谅。旁边是行政楼的结构地图,上面有标注顾问的办公室。”说完,她露出与方导一样的笑容。

 

  我转向右边,没想到装修的这么好的地方居然用的是纸质地图。顾问的办公室在二楼左边,最左边是东大人的。

 

  楼梯里面回荡着我一个人的脚步声,阶梯是冰冷的瓷砖。

 

东大人的那间办公室就在眼前,门没锁。找东大人应该更直接吧,怕那个顾问等会儿跟我打太极。

 

门被我慢慢推开,有人的话,也不会跟我这未成年人一般计较,况且我也是来问相关问题的。我小心的看着四周,东大人的办公室没有人,办公桌上还有着冒着热气的茶,似乎没走多久。垃圾桶里有张废纸,因为只有一张废纸,所以看起来很显眼。

 

既然注意到了就捡来看看吧,那像是一张从本子里撕下来的,被揉成了一团。我索性坐在东大人的椅子上,把那张纸慢慢的展开。

 

“庙后花园速来。”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这几个字写得很丑,像是初学汉语的人,每一笔断断续续,有些笔顺也不对。

 

今天上午悠作只带我们参观的前殿和小塔,纸条上所指,应该就是后殿。

 

既然东大人没有走多久,那我现在就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信息。我赶紧收拾好现场,开门下楼。再看时,柜台的那个服务员已经离开。我没有多管,向镇中心的庙跑去。

 

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大家应该都在午睡中。抬头可以看到不高的云层在慢慢的蠕动,冷而快的风让我打了个喷嚏。转眼到了庙前,门大开着,但前殿没有人。东大人和那位送信人应该进去了。我悄悄的走,右边就是今天上午悠作把我和班长带到的小屋。从外观来看,是个不大的储藏室。

 

神坛两边点上了几排红蜡烛,我绕过神坛,来到中殿。

 

与其说是“殿”,这里是个宽大的走廊。数过去,走廊两边各有五道门,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而且有一道门被严严实实地封住,用了几层的封条,门上刻着各种印记,看起来还很新,像是不久前才弄的。要不是旁边有窗户,透着点微弱的光,班长见到这种景象又要叫出来。

 

我蹑手蹑脚地靠着门边走,在旁人看来的话,我这形态跟小偷无异。前面就是后殿,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准备打开那五道门里最里面的那扇,墙壁都是木制装修,隔音效果不会很好,我应该能听到些内容。好在地板是石地板,我走路不会有什么声响。这道门没锁,我溜了进去关上门,这与后殿只隔了一层木墙。我蹲下来,木墙的缝隙,正好可以看到后殿,我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木墙上。

 

“没想到是你啊,方泽。徐长老泄漏出去了。你说怎么办?”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说道。

 

“林长老,你不是已经派人将他处死了吗?尸体就丢在禁区。” 

 

?这个……这个不是方导吗?

 

“丢在禁区?这样真的可以?”那个老人很不放心的说。

 

“放心吧,没人敢靠近被诅咒的地方。”

 

“也好。没什么异常吧?”

 

“异常?说不上异常,就是有个少年比其他人早醒了两个小时。我看他也没发现什么。”

 

“是,一个毛小子不足为惧,待会儿你去把那看着,别让他乱跑。”说罢,那个老头打开中殿的门,慢慢地走了出去。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吧。

 

“出来吧,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声音如霹雳般从后殿传来。

 

他发现我了?!不可能,除非他能听到我的呼吸声,我不能自曝目标。

 

“我数三声,不出来,我就来抓你了。”

 

“三。”

 

我不相信他有这么好的听力,一定是诈。

 

“二。”

 

我悄悄地往后移动,躲在书柜的后面。

 

“一!”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结果门并没有开,那个姓方的只是虚张声势。随后他从后殿花园离开。

 

我悄悄地爬上二楼,从缝隙中看见他还在后殿的一个角落藏着,片刻之后才离去。

 

他们说的不会是悠作吧?我得赶紧去通知他,被这两个杀人犯逮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刚想出门找悠作,我听到后面的书柜有动静。

 

“谁?”我小声说道。

 

一个穿着青衣的人慢慢从书柜里钻出来,光线昏暗,见鬼了?刚想后退就被另一只脚绊倒了。

 

“是我啊。”

 

听到这句话我才长舒一口气。

 

“你好吓人啊,什么时候可以换件衣服穿,”我喘了口气,“对了悠作,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悠作回答道。

 

“他们杀人了?”

 

“嗯,我今天上午送走你和那个姑娘后就去了禁地一趟,走到半路发现有人在前面,还背着个人。于是我就悄悄地跟着他。”

 

“他闯入禁地。我在旁边的树林里等了片刻,走远后我才悄悄地进去。”

 

“发现尸体了?”

 

“嗯,赶到的时候徐长老已经断气了。外加那些虫子,我感觉大事不妙,就在中午的时候通知你到塔顶来。”

 

“为什么是我?族里不是有那么多人吗?”

 

“不,不会找族里的人。他们不可信,都对我隐瞒着。本来我很信任徐长老,没想到他遭人毒手。”

 

   “依真,这里不是很好说话,晚上你再到塔顶来吧。你放心,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说罢,悠作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悠作转了过来:“还有,提醒你朋友不要在这里的食堂吃饭。”就走了。

 

我推开门,现在大脑很乱。

 

回去吧,爸妈也差不多醒了,看见我不在应该很着急。至于依水,我每天再去行政楼问个究竟,就不信到明天那里还没有人。


 

第六章:庙会

 

我回到家中,爸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播出着红绿党战争的新闻。

 

“依真,你下午去哪了?”爸爸问道。

 

“去散了下步,看了看行政楼。”

 

“哦?有什么收获?”爸爸转过身来,好奇的问道。

 

“谈不上什么收获,行政楼看起来还可以,就是没几个人,在里面逛了一下我就回来了。”

 

“这样啊。你看电视,红绿党打起来可真血腥啊,死了这么多人,幸好东大人把我们弄到这里来,不然肯定会被连累。”爸爸如是说。

 

我看向电视,上面报道着伤亡人数,仅仅是开战的第一天,双方就各死亡一万五千多人……难以想象战场的情况,恐怕是人间地狱吧。

 

“对了,晚上的庙会你要去吧?”妈妈说道。

 

“你们就这么放心依水?还有心情去庙会。”

 

“我和你爸都担心,但有什么办法呢?东大人肯定会给我们个说法的。”

 

我无言以对,点头答应了。

 

“啊对,还有,爸妈,今天晚上我们还是不要去食堂吃饭了。”我想起悠作的话。

 

“为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排队了,几千个人,我们去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这怎么办啊?总不能天天吃你班长家的东西吧。”

 

“可能就这一天吧,我刚刚听说东大人要在隔壁镇也开个食堂,这样一来就缓解了。”

 

我并没有这个消息,只是感觉这两天会有大事发生,所以在哪吃饭不是特别重要。

 

“好吧,今天就只能再麻烦一下邻居了。”妈妈无奈地说道。

 

现在离六点还有半个小时,我回到卧室准备梳理一下今天的情况。

 

关门,开灯,拉好窗帘。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诶,等等,他们杀人了……”我口中喃喃道。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以至于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杀人犯啊……这……”

 

“对!那个姓方的,他应该就是东大人了。没想到啊,他们杀人了……”

 

语无伦次一番以后,我开始振作精神,重新梳理信息。

 

不过没推理出什么像样的说法,正巧这时班长叫我出来吃饭,我只好放下手中的事。

 

晚餐不是泡面,看来班长家在山下有买菜。我和班长两人在客厅,爸妈在和班长的爸妈交流厨艺,这也算是家长间的一大喜好了。

 

“班长啊,如果我以后转学了,你是什么感想?”

 

 “依真同学,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这个倒没有。就单纯好奇问一下。”我看到班长不解的样子就没追问了,“没事,随便问一下,不想答的话就不答。”

 

“没关系。我想想啊,如果依真你转学,我会难过的。但还好我们是邻居,周末可以见面。但其他班上的同学平日一定会特别无聊吧,硬要说理由的话,也说不上来。”班长歪歪头,眯着眼睛对我笑了一下。

 

菜做好了,我们立即开动起来。

 

饭后,我换好衣服,与班长一同前往庙会。爸妈说餐具留给他们收拾,叫我们先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依真,第一次去庙会?”班长侧过脸问道。

 

“对呀,别说庙会了,这样的镇子我都是第一次来。”

 

“这样啊……诶你看!好多红灯笼啊。”班长指着龙中庙那条街的一大排灯笼。

 

确实,这样的场景是我生平第一次见。街上行人都在各边商铺旁打量着各种小玩意,什么糖葫芦啊,泥人啊,还有买馄饨和兜售扇子之类的,总之跟今天中午相比,这里总算多了点生气,热闹非凡。

 

“依真,你想不想吃糖葫芦,我也帮你买串?”班长转过身问我,自从来到庙门口,她就一直盯着那几串糖葫芦看。

 

“什么我想吃啊,分明是你想嘛,”我说道,“今天糖葫芦缓缓吧,才吃了晚饭,你还真不怕吃胖。买个泥人怎么样?”

 

“才不会吃胖呢。算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是买个泥人吧。”班长赶忙跑到卖泥人的小贩那,挑选了好一阵才找到个中意的。

 

我和班长在庙外逛了一会,只可惜这没有卖烟花的,不然可以好好的玩一番。

 

“班长,我爸他们从那边来了,”我远看着庙会的入口说道,“你给他们介绍介绍刚才玩的吧。我现在去庙里,悠作找我有点事要说。”

 

“悠作找你有什么事呀?”

 

“你还记得白天我问她‘风巽’的事吗?他给我找了几本书,我去过目一下。”

 

“这样啊,好吧。那你去找悠作,我们等会儿见。”班长说道。

 

“还有,班长,晚上吃这么多了,待会你告诉他们不要再吃,我怕他们吃出什么问题。”

 

“好啦好啦,担心这么多,下次逛的时候我们一定空腹,你去忙你的吧。”说罢,班长转身离开。

 

我推开木门,眼前的屋檐下挂满了竹子编的白灯笼,与外面的红灯差太远了,以至于一时有点头晕目眩。

 

原地站了几秒,被后面的行人推中才缓过神来。

 

这里有很多人上香,买了几柱高香扎在八卦炉的香坛前,有些人上香时你甚至能听到他在许什么愿望,不外乎身体平安,战争早点结束,保佑孩子学业有成的。不说到底有没有用,他们自己连祭拜的是什么神都不清楚,就一昧的许愿。

 

香味熏着难受,我绕过神坛和前殿,这里的人数明显少了很多,往后殿望去,几乎没有人,只有孤零零的几只白灯笼。

 

这些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我转身上塔,木制的楼梯发出嘎吱的响声,好在旁人没有注意。

 

顶层的门挂着正在施工的牌子,应该是悠作弄上去的。我敲了一下,然后隔了一秒又敲了一下,这样子三下后,又快敲了两下。门缓缓的打开了,悠作探出个脑袋,然后我就被他拉了进去。

 

“依真,你知道徐长老是怎么死的吗?”悠作锁上门,关上窗户,直接问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刀剑所杀?”

 

“不是,是被我们这里一种叫极乐虫炼出来的药杀害的。”

 

“毒杀?”

 

“族里长辈说被这种毒虫杀死的人,灵魂会归到千灯庙旁,做三神的奴隶。”

 

“可这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你和她家门前有那么多毒物,我一眼就看见了十几条极乐虫,你说是不是存心要害人。”

 

“那它们怎么会死在门前?”

 

“是蚊香啊,你都没发觉吗?”悠作语气像是‘这都需要我讲’那种。

 

“啊……啊哈,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那,那些家门前没有毒虫尸体的,虫子岂不是跑进去了?”

 

“全跑进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活着,”悠作缓缓地说道“千灯庙里几乎没有关于极乐虫的记载,至于用法和出处应该口口相传。我以前问过我妈,但她只告诉我一些关于极乐虫的基本信息和传说,只字不提在哪里可以找到,如何使用……”

 

“这不挺好的吗,这种东西不会也罢。”

 

“我也这么想。找你过来是想一起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我认为这后面有个巨大的阴谋,而且族里的前辈长老应该都有份。”

 

“我差不多,从东大人把我们召集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而且看情况,这两天就会有大事发生。”

 

“果然是这样吧。”悠作突然打住,把眼睛转向门外。

 

“好了,你班长已经在楼下等你了,下去吧,我们明天再说,”悠作把门打开“还有,不要吃庙会里的任何东西。”

我转身下楼,发现班长已经坐在中殿等了一阵。

 

“在这。”说罢,她便朝我这挥手打招呼。

 

“继续逛庙会吗?现在才八点。”

 

“好啊,你带路。”

我和班长先后去了戏台看戏,用纸网金鱼(虽然一条也没捞到)。很默契的都没想进庙里参拜,这种邪神就算拜了也

有害无益。

 

与爸妈汇合以后,我们决定回去,天色不早已经九点半了。而且又突然刮起大风,参和湿润的空气,吹着人很难受,要下雨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没几个行人,大家似乎都还在享受庙会带来的快乐,在红灯和白灯的交织照耀下玩耍。

 

“班长,我这还有几盘蚊香,你拿去用吧。”

 

“诶?一盘就够了吧,用这么多干嘛。”

 

“今早上你不是看到那么多虫子吗?如果不用这种剂量的蚊香,我怕这些东西会爬进去。”

 

“噫,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想起今天早上见到的就恶心。”

 

“所以说吧,等会到家的时候我就把蚊香给你。”

 

我们循着暗黄色的灯光回家,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原住民,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充满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片刻后就到家了,我把蚊香给班长后就去洗漱。当然,我这边一定预留了几盘蚊香,来抵御毒虫的入侵。

 

“爸妈,我睡觉了。”

 

“好,你去睡吧,我们也差不多了。”

 

说罢,我便关灯,躺在床上。

 

这么下去蚊香是不够的,如果在这之前悠作没有找到对应的方法,我岂不得整晚在外面杀虫。现在大概十一点五十五,窗外传来雨声,越来越大,夏天的暴风雨打在玻璃窗上。我拉上窗帘,现在才从庙会回来的人,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欸对了,爸爸好像说那个柜子打不开,厘米会不会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想到这里,我摸黑悄悄跑到厨房,但由于光线实在太暗,我也没太大心思去研究柜子的信息,就随手找了摸了个木柜子。找到了个木制把手,尝试用力去拉,但柜子不为所动。欸,手好像被木屑划出血了,这不行啊,必须要打开。于是我把两只手都放到把手上使劲拉扯,就在我改变施力方向的一瞬间这柜子突然间打开了,但我由于惯性被摔在了地上。原来这玩意是横着拉开的。

 

我把头和半个身体探进去,不过很快我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行为,因为根本就看不见。而刚想缩回好像就被卡住了,弄了半天把整个人都搞进了柜子里,说起来这柜子也是大。折腾了好一阵才把自己弄出来。深怕再闹出什么动静把他们吵醒,我赶快回到床上。

 

我刚闭上眼睛,突然的,一股眩晕感莫名而来,整个大脑和眼睛都在自转,被拉向深渊。好难受,想起来。我的意识已经醒来,身体却被黑暗囚禁,挣扎后再次被那股力量拉回,这次掉得更深。身体旋转着,我看到底部的光芒,就要落出黑暗了。心脏猛地被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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