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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降夜完结(十二,十三章)

第十二章:千灯引

  被一下子推了出去,身上没有血迹,就连血腥味也没有。再次醒来时,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悠作,悠作呢?我呼唤悠作的名字,推开门,打开厨房的灯,那个所谓打不开的柜子已然被打开,而里面与普通木柜无异。我赶紧跑去另一个边,但什么也没有。

 

  我瘫坐在地上,泪淌了出来。但现在不是可以消极的时刻,悠作是因为我死的,为此绝对不能浪费时间。窗外已是深夜,厨房微波炉上的钟显示是十点半点,现在赶去千灯庙一定来得及。对了,方导把那本书给了我。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写

的什么。

 

我打开厨房的白炽灯,从怀里拿出了那本湿润的古籍,虽然被浸湿,但上面的文字依然清晰可见。而我当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幅画,一个十分规整的正方形把几个人圈在里面。除了这些就什么也没有。不对,左下角还有一行字,感觉是方导临时写上的。

 

 “不是千灯庙。”上面就五个字。可不是千灯庙又能是哪里?但就在这瞬间,我脑海里出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自从初中后就没有过,但现在。

 

   我意识驱动着自己把卧室的窗帘打开,所有人,街上全是。穿着白色草衣,手上提着血红色的竹灯笼,除此之外还背着恶心的黑色陶罐。是那个梦,是我连续做十几天的梦。

我把书收了起来,关上灯,几步跨出了房门,来到街上。果然与梦中见到的无异。

 

  人们往西边群山前进,而在我愣住时,身后房子传出熟悉的巨响,是那个东西。看不见,但的确可以感知,这个世界里它虚弱了许多,不过力量仍不是我一人可以抗衡的。我转而跑向旁边的丛林,记得这是梦里的场景,只不过现在更加真实,更加恐惧。梦里没有痛觉,但现在被带刺的树枝划伤,后面无形的怪物则穷追不舍。障眼法再次施加在身上,眼前瞬间变成灰白色,除开对面山上一缕一缕的灯笼是血红外。这恰恰改善了我的视野,奔跑得更快。

 

  这样下去,没有到那个庙前我的体力就会耗尽,然后被这怪物吞食。而刚才翻越那块巨石的时候,大腿被割伤,我摔倒下去,身体本能的又撑了起来。能感觉到它离我已经不到二十米。

 

  正当我怀疑自己能不能跑到庙里时,它不见了,可能就在十米左右。那种恶心的感觉突然消失,眼前的一切恢复正常。红线,那些红线还在山脉间游走,靠得越来越近。我必须比他们快,否则在血液喷涌出的那一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树林里疾走,真的后悔没穿运动鞋出来,但管不了那么

多。大约跑了十五分钟,我跑到一个山坡上,已经可以看到那座邪庙,油腻的红漆,惨白的墙和纯黑的瓦。梦里我站在这,但现在不行,我必须翻滚下去,梦里的事绝对不可重演。那些大队伍离不远了,目测还有五分钟。

 

  我用身体直接撞开邪庙的大门,眼前是梦里的那个石质的大舞台,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和符号,而周围挂满了白色竹灯笼。

 

  “谁?”一个苍老又刺耳的声音从邪庙的大殿传来。我转头望去,正是那万恶的林长老。林长老旁边有许多穿着白色长衫的人,他们都用惊讶和惶恐的眼神看着我。只不过这些几乎年近花甲,想威胁我这个正值青年而且怒不可遏的男生不太可能。

 

  “林长老,那个东西呢?!快拿出来啊!”其中唯一一个白衣中年人向中间穿着灰色衣的林长老吼道。

 

  “臭小子,还以为你会躲在庙里不出来。本来想着大事办完再治方泽的罪,没想到连你一块保住了。”说罢,那个老东西手里拿出一把利刃划开了自己的手指,而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色陶罐----没猜错的话是跟那黑色同一生产的,一样的令人生厌。

 

  他把手上的鲜血滴在白色陶罐的中央,嘴里念念有词。突然,那陶罐的盖子被某种力量冲开,“老朋友”来了。林长老随即把利刃的尖端指向我,好在经历了这么多,我下意识地扑到在地上。只见我刚刚摔倒,隐形的怪物就把背后的大门撞飞。

 

  随着怪物把大门撞飞,大殿上的白衣人群乱作一团,很快的,我又感知到那东西向我飞来。我的动作不可能比它快,所以立刻跑动是明智的选择。果然,我一蹬开,那怪物撞上了旁边的石舞台,随着我又一翻滚,它扑了个空,飞到庙外。而转身望去,林长老则以不可思议眼神看着我。

 

  “你……你怎么看得见?”他以颤抖的声音说着。

 

  我正想嘲讽这个姓林的,但当意识到后方那股恶心的感觉时已经迟了。我奋力往旁边扑出,但实在是看不见,无法得知它的体形,而在落地的瞬间,我的左边胳膊如同燃烧一般的疼痛,我急忙用手捂住企图减轻痛感。但那怪物盯着我不放,又直冲冲地飞来。我下意识地蹬开这里,撞到了庙舞台旁的木柱子,还没来得及看左臂的伤口,第三波袭击就来了,没办法,我使尽全身的力气滚下石台,而可以感知的是,就在滚下石台的瞬间,那东西恰好擦肩而过。

 

  但这恰巧让我陷入绝境,我在两个石柱的中间,就算还有力气跑开,也一定会被怪物撞碎的巨石击中,到时候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它冲了过来,我赌博般的往右边倒,石头一定飞来了吧。没……没有?我赶忙回头望去,恶心的气息停留在那,并没有向我冲来,为什么?管他的,我赶紧站起来摆好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但那个东西还是没动。

 

  一定是林长老出了问题,我小心翼翼地转头,深怕那老家伙会再次耍诈。林长老呆呆地站在那里,身上的灰衣似乎多了几滴红色的液体,没猜错的话那是血吧。然而下一个瞬间鲜血浸满整件衣裳,没出几秒,他便倒下了。

 

  而站在他后面的是,是?是悠作!竟然是悠作!我没有理会手上的伤痛,径直向悠作跑去,途中还打了个趔趄。

 

  “悠作?你真的是悠作吗?”

 

她脸上已经没有那张碍眼的符纸,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虽然之前见过她的相貌,但这次绝对是欣喜的。

 

  “不然呢,比起我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手臂吧。”悠作指着我左手臂说道。可能是注意力转移了吧,悠作一说左手,我就立刻感到入骨的疼痛和灼烧感,而眼睛看去,那划伤的几道口子已经变成黑色,跟中毒一样。

 

  我捂住手臂几乎说不出话来。而悠作从怀里拿出了个洁白的玉制长瓶,走到我旁边,将里面透明的液体滴出。就在这液体接触我伤口的一瞬间,疼痛似乎翻了十倍,我也好久没体会过痛出眼泪的滋味了。但下一个瞬间,就跟彻底好了一样,刚才还发黑的伤口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医治好我后,悠作转身面向那些穿白色长衫的人们。“说,怎么终止祭祀?”悠作摆出凶恶的神态质问他们。而那些人就跟老鼠一样蜷缩在大殿的角落。

 

  “没……没办法在终止,就算你把林长老杀了。交换早就摆在了那里,神明自己也会来取。”其中一个白衣人胆怯地说道。

 

  “神明?”

 

  那些人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那恶心气息所在的地方。

 

  “你们管那个叫神明?”

 

  “只要能帮到忙的,什么都可以叫神明。”就在这个人说完,那邪恶的东西似乎往天上飞去,我和悠作则走出了大殿。只见天空中多了个比月亮还明亮的球体,在这邪庙遥远的上方,就像深海中的光球显示出自己刺眼而又危险的亮光。与之同时,山脉周围刮起了巨风,似要把这一切罪恶卷走,一部分轻巧的树叶和尘土漂浮在了空中。

 

  我和悠作还没有翻反应过来,庙外面就集结了一群白衣红灯笼的人,而这些人缓缓让出一条道路。那个梦中的红衣女孩出现在眼前。她被操控着,无视我们直接走上充满奇怪花纹的石制舞台,旁边的乐队也进逐个围到舞台四周。

 

  好……好熟悉的人,这女的身影好熟悉啊。我侧过头来仔细一看,这,这就是班长啊。

 

  “悠作,这是……”我话还没说完,悠作就跨步上舞台准备救人,但她刚上去,旁边那一群白衣人就大呼不要,并以一种十分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不要终止祭祀啊,触怒了神明我们都会死。”有个白衣人向台上的悠作喊道。而悠作犹豫了会,还是退下舞台。任旁边的乐队奏乐,和班长诡异的舞蹈。

 

  现在已经临近午夜,是十一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那所谓的神明就要带着数以万计的灵魂离开。

 

  “那本书最后一页讲的是什么?”悠作问道。

 

  我把方导的那本书翻到最后一页,递给了悠作。

 

  “不明所以的画作啊。”悠作一头雾水的合上了书,她似

乎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慌张了。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里有个庙。当时我进柜子的时候就直接通往了这庙旁边的一口枯井,我顺着绳子爬了上来。本来以为你死了,害得我伤心了好一会儿。”

 

  “哈哈哈,我也差不多,谁能想到两个竟都通向这里。也快了吧,反正离午夜也就十分钟了。”

 

  “诶,不是说神明只会把庙外面的灵魂带走吗?”悠作疑惑地看着我。

 

  “庙外面?这怎么区分庙外面和庙里面啊,凭那墙围成的边界吗?”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翻开那本书的最后一

页。

 

  那不是六个小人,而是六个神明的画像。而刚刚在大殿也正好看到六个,而最后一页画着这些神像都被一条大曲线全部围住。这,是在说神像的所在即是庙的里外吗?

 

  “我知道怎么区分了。赶快把大殿的神像都搬出去。”说着,我把悠作拉到大殿前。

 

  那里有六座巨大的神像,而他们面前则有约二十公分大同等比例的木制雕像。显然我们只能尝试那小的。我和悠作一人拿了三个,赶紧把他们放在庙外。

 

  “等等,还有人在里面。”我指着红衣的班长和那些白衣老者。

 

  “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快出来。”看了看手机已经五十八分,我飞速跑进庙里把台上舞蹈的班长抱了出去。“快抱几个人出来。”我向那群白衣老者喊道。

 

  “不行啊,他们必须演奏至神明降临,否者整个山坡上万个灵魂就不保了啊。”说罢,他们就仓皇地逃了出来,留下五个穿着草衣的演奏者在舞台旁。

 

  午夜已到,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从天而降直击庙里。而霎时间飞沙走石,大风甚至把一小片山的树叶给吸到光柱里。而强大的冲击力把云层全部打散,群星露出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着,成一道一道的白色星轨。

 

  “很美啊,依真。”悠作说道。

 

  “嗯,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了。”

 

  我从怀里拿出玉佩,塞到悠作手上。

 

  片刻过后,风暴和光柱终于消停,而那个怪物也归于星辰之中。只是那座庙被夷为平地,周围的树木全脱去了叶子,我似乎有点明白禁地是怎么来的了。

 

  山坡上的众人终于苏醒,并诧异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而那几个白衣始作俑者全部蜷缩在巨树下的一角。我走了过去,打算问他们点事情。

 

  “说吧,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人面面相觑,终于一个白衣老者开口说话:“为了生活啊,谁愿意在夹缝中求生……看看红绿蓝吧,没一个是好东西。”说完,他又缩了回去。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呢?”

 

  “处理?神明没有吸收到足够的灵魂,他会使这个世界混乱,都是你们干的好事,现在没法处理了。”另一个白衣老者说道。

 

  “那具体是什么样的混乱?”

 

  “不清楚,但也不一定是混乱,或许是新的秩序。”

 

  正当想要继续问题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那是一种很温柔的触感。转头一看是班长,她似乎含着泪,微微而又幸福的笑着。

 

  “哭什么啊,傻瓜,不都在这吗?”我安慰道班长。

 

  “对了,你有看见悠作吗?”

 

  班长听后楞了一下,像是我说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悠作?什么悠作?”

 

  “就是那个脸上贴着符纸,穿着青色衣服的人啊。还把你和我拉进庙里的那个。哈哈,后来才知道她是女孩子。”

 

  “依真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认识这个人诶。对了,你的玉佩呢?”班长现在的表情没有欺骗我,或许她才缓过来吧,记忆也需要些时间恢复。

 

  “你们几个有看到一个青衣的女孩吗?就是刚刚跟我进庙的那个。”我问那几个白衣人。

 

  “没……没有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你一个人,哪来的青衣女孩。”

 

  我突然感觉到什么,但很恍惚。悠作呢?她去哪了?

 

  “悠作,悠作!快出来啊!”我大喊道她的名字,只是现在比从房子出来那会儿要难过。好像是真的失去了某种感觉,像心脏被切了一小角。

 

诶?悠……,那个,那个女孩的名字是什么?

  

班长走过来把我扶起,“悠作到底是谁?依真你一个劲的叫什么呢。”

 

  “悠作?啊对,是悠作。”我立刻拿起手机把这个名字输了进去。

 

  “年轻人,有什么话快讲吧,神明要操纵他的权力改变世界了,到时候很难说你们会记得什么。”那个老头站了起来,慢慢的说道。

 

  我和班长互相望着,或许也没什么要说的。

 

  星辰再次运转起来,群星照亮大地,但一瞬间,全部转换成黑暗,我的意识,知觉也逐渐消失。就像,就像在做梦一样……

第十三章:新学期

“依真?依真?”

 

我被一个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唤醒。

 

“上课啦,你还睡觉。”原来是班长,果然是睡梦终结者。

 

“班长,我感觉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啊。”

 

“诶?我也是,不过比你早些,我是昨天的梦,梦到什么了?”

 

“不清楚,记不得了。反正,不知道为什么挺难过。”

 

“欸,我也是。算了,反正梦里的事情,”班长“说起来我们这学期要新来个老师,好像都是从西南那边调过来的。”

 

“这样,啊你看是不是那个?”我指着门口的一个男人说道。说起来这人我好像在哪见过,有点面熟。大约二十出头,头发留得有点长,长得还算匀称。穿得是修长的棕黄色秋衣,如果再戴上帽子叼根烟枪的话,就跟印象中的福尔摩斯一样了。

 

“同学们好啊,我是你们的新地理老师,叫我方老师就好。”那个人说道。

 

之前没有,看到这个老师后就仿佛觉得缺了什么,但又缺了什么呢?那种感觉就好像要你闭着眼睛讲出看到的颜色,可以感觉但无法诉说。

 

下课以后我们几个男同学如以前一样在教室的左角落集在一起讨论政治---这种越不让讨论,越是被严禁的东西我们讨论得就越开心。

 

“伟哥,你说现在红绿党关系这么紧张,会不会开战啊?”

 

“这个真说不定,阶级矛盾嘛,差不多要武力解决。反正到时候开战了我们就逃。”

 

“逃?逃去哪?”

 

“我觉得西南片区挺不错的。其实吧,红绿党如果真的开战,要跑也是边界线的人,我们这边离得远,不一定要跑。看领导怎么办了,”伟哥小声说着,突然,他看向了我“诶,说起来依真,你和班长好像就住边界线附近。”

 

“嗯,反正真打起来的话,我们也有跑路的打算。但近期感觉不至于,他们关系恶化到那种程度至少还要一两年。”

 

“依真,你弟来看你了。”门口的同学喊道。

 

依水他这个时候来一般是送午餐吧,下次还是要自己拿了老让他送感觉不太好。

 

“哥哥,便当。”依水把一个蓝色的饭盒递给了我。

 

“诶,依水,你很喜欢狐狸吗?”我指着他衣服上的白色条纹说道。

 

“嗯,狐狸好可爱的,特别是白狐狸,”说着他也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我先下去啦,记得吃完把便当拿回去。”

 

就这样的和平日子过了半年,直到一个冬天的早上。那天早上起了好大的雾,白茫茫的一片,坐轻轨的时候碰到了个人。我站在靠窗的位置,那人就离我大概两三米的地方,穿的是青绿色的那种皮制外套,绑着中等长度的马尾。应该长得挺漂亮的吧,不过地铁这么挤没机会看她的脸。

 

我在这站下车,讲真,雾已经弥漫到展台上了,如果第一次来车站的人一定会迷路。

 

正当我以为自己也迷路的时候,耳朵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同学,你东西掉了。”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身才发现原来是刚才那个,这简直漂亮得没话说。还没当我反应过来时她往我手里塞了块玉佩一样的东西。

 

诶,这玉佩……我拿到它的时候,一些感觉和场景浮现了出来。白色的浓雾,那个,那个在中间的是千灯庙吧。青色衣服的人,是……。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悠作,是悠作啊。

 

“怎么了?”悠作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失忆好可怕啊。”我看着悠作,不禁的笑了出来,是碰到老朋友的那种不自觉的微笑。

    

悠作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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